神秘之旅——朝鲜

                神秘之旅——朝鲜

    朝鲜，真的神秘？

    朝鲜的山水坦荡，天空明净，人民纯朴，这些与神秘无关。

    让人们对朝鲜感到神秘的原因只有一个——极权。与所有的极权统治一样，朝鲜不仅对外封锁消息，对内也是封锁加愚弄。这种对内对外的封闭，人为地造成了朝鲜的神秘。

    此文，我想尽量平实地叙述自己在朝所见所闻。

    在图们江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朝鲜的过境口岸，一幢蓝色小楼。一瞥之间，历史仿佛回朔了三十年，改革前的中国，也曾经那般简陋。过境的桥梁还是日本占领时期修建的，八十年代，由中国政府出资帮助修缮。离开中国边检，无论运送我们的“摆渡车”还是后来的旅行车，都已陈旧，然而干净、整洁。

    为了迎接我们这个来自中国的旅行考察团，朝鲜国家旅游局的专员，乘坐二十四小时列车，从平壤赶至元汀，足以说明朝方对旅游资源开发的重视。为了一顿普通的宴请，旅游局把计划上报至朝中央，得到批准后，我们有幸享用了高规格的普通饭菜。桌上饭菜不够时，需要向工作人员提出要求，才会适当增加。这一情节，一方面让我觉得朝方对下层机构和人民的严格管理和控制，另一方面，也让人感觉到朝鲜全国性的食品紧张。因朝鲜没有化肥、农药，这些简单饭菜倒也可口。在朝的几顿饭，每一粒米都让我珍惜。

    汽车行驶过的地方，一路都能看到块块整齐的农田，现在是耕种的季节，农田都翻耕好，等待播种。不仅农田翻耕得精细，每一条田梗也修葺得齐齐整整。只是农作物不多，间或可以看到一两块面积不大的土豆，农民的房屋附近也看不到种植的蔬菜，一路下来，只看到过一块百平米的田地生长着并不肥壮的蔬菜。沿途还看到过两群打着标语干得热火朝天的农民，极象我国早期的影视作品，有严重作秀成分。

    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朝鲜的港口城市——罗先市，罗先市由罗津港与先锋市合并而成，是朝鲜的经济开发区，来罗先投资的人均来自中国，罗先的经济发展水平，在朝鲜排第一，位列平壤之前。至罗先的公路是吉林省政府支助修建，目前我们能看到的这条新公路，为土石路，道路质量不如我国的村级公路，但平整，养护得很用心。

    一路上可以看到朝鲜人民的房屋简陋、破旧，但收拾的整齐，朝鲜政府为了把自己国家美好的一面呈现给游客，把游客可能看到的那一面墙体，粉刷得洁白如新。沿途看到的最好建筑，除了纪念碑外应该就是学校了，无论幼儿园或者中小学，一律简陋而整洁，校舍是当地最高档的房屋，可见朝鲜对祖国未来的珍视。这让我想起汶川地震中，倒塌最多，受到伤害最严重的，是我们的学校。

    在罗先，我们首先参观的是罗先造船厂，导游介绍，金日成曾经乘坐过这个厂生产的船只。让他们骄傲的船厂，并没有生产的迹象，一切都是静静地，看不到工人，也听不见工厂特有的轰鸣。后来途经的几个工厂，除了门口持枪站岗的军人，似乎也没有生产的迹象。

    我们的车上的导游有两位，一位是美丽的朝鲜族姑娘，身着粉色的朝鲜民族服装，纤瘦，皮肤白晰，笑容谦卑。虽然汉语不太流利，却丝毫不影响她自豪地介绍他们那伟大的祖国和他们心中伟大的领导人。一直吸引我，并几度让我感觉到泪水涌动的，是这位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闪亮、纯净、羞涩、满足、幸福，这眼神可以有多种诠释。做为信仰存在的主体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充盈和幸福着人民的灵魂。不知道有多久都没有在国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纯美的眼睛了。

    还有一位导游是男性，在介绍他们的国度时，自豪地问我们国家实行的免费义务教育有多少年，当我们说九年时，他立马回答：“我们朝鲜是十一年。”“我们国家住房、医疗、教育全免费，我们国家没有假冒伪劣产品¨¨¨”“抗日战争时期，我们伟大的金日成将军无私地帮助中国抗日，在美国侵略朝鲜时，中国人民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我们非常感激中国人民。”“我们朝鲜是纯粹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是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样一种带着比较性质的介绍，让人觉得他在竭力维护着自己国家的自尊。

    车上除两位导游外，还有一位司机，和一位手持摄像机，一直用冷冷眼神注视着我们的国家安全员，即便衣特工。一路上没人理会她，在我们即将返程的时候，导游告之国家安全员拍下了我们一行在朝鲜的活动，已经制作成光碟，如有需要，一百元人民币一张。看来他们不仅安全工作“出色”，经济创收也毫不含糊。一路下来，陪同我们的不只这一位国家安全员，所有我们停留的地方，都有无数双监视的眼睛。对于国家安全员这个角色，还是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这一次亲历，虽然并没有对我们造成直接威胁，却让人如梗在喉，很不舒服。

    路上行驶的车辆极少，偶有一辆老解放的卡车经过，沙土之上坐着几名朝鲜人，黑瘦却精神，有人笑着向我们招手，更多的是好奇的眼神。也有高档的轿车和越野，细看都来自于中国。站在马路中间的交警，分明是个摆设，因为路上基本没有车辆行驶，偶然经过的中国车辆似乎并不买交警的账，在交警发出禁止行驶的手势指令时，这些车照样急驶而过，路中间的交警无奈地看着汽车远去。这样的场景让人觉得滑稽。

    去的那天是六一儿童节——孩子们的节日，也是孩子们的休息时间，本来没有演出，为了迎接我们这批特殊客人，作为政治任务，孩子们为我们进行了专场演出。毫不夸张地说，朝鲜孩子的演出，绝对一流，他们虔诚而又充满了激情的演出，不仅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也让我们对这些孩子又爱又怜。演出结束后，孩子们整齐地站在舞台上和我们合影时，一个个马上变得拘谨、胆怯，和先前表演时判若两人。他们小心配合着我们拍照，似乎是被人放在那里的小道具。我们带去的文具是他们特别需要的，然而并不允许直接送给孩子们，只能放在指定的地方，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用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除了孩子们的演出，其它安排我们的参观项目，让人没有叙述的冲动，一个是所谓的展览馆，展出的是数量不多、收藏价值不高的一些油画和素描作品。一个是金正日花的花房，用来专门种植以他们伟大领袖名字命名的鲜花的花房，只是用透明塑料布搭的棚子。

    客观来说，我们走的这条线路，没有太多的风景，然而却有一个让我一生为之沉醉的夜晚。到达我们住宿的海边“别墅”时，已近晚上九点，天完全黑了下来，我被安排住在二楼临海的房间，进得门，站在窗前，突然发现皎洁的月光下，一条银色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我兴奋地裹了条披肩就冲下楼。然而，一道铁门和长长的电网，生生把海滩和我隔开。台阶上，站着朝方的安全员，他拒绝了我打开铁门的要求。真诚的赞叹，赢得了这位安全员的好感，朝鲜人民对中国人民总的来说还是友好的。他告诉我电网和门之间有条狭窄的缝，可供一人侧身挤过去，让我小心电网。有了特许，我开心地跟他道别，小心穿过电网（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有电，没敢碰），来到沙滩。

    夜凉如水，一轮皓月静静挂在天边，微风温柔地拂动海面，月光下的海水波光粼粼，银色的海浪轻盈地拍打着海岸，那清凉的海风，吹拂着我的面颊。朝鲜初夏的夜依旧是寒冷的，可寒冷抑制不了我脱掉鞋的冲动，赤足走在沙滩上，细腻的沙粒包裹着双脚，冰凉入骨。我在沙滩上走了一小段，鼓起勇气踏进了海水，海水出乎预料还有些许的暖意，说不清是我追逐着浪花，还是浪花追逐着我，仿佛我与这温润如玉的海水时而嬉戏，时而轻轻絮语。这一个夜晚，我多么富足，一个人拥有一轮明月，一汪大海，一片寂静沙滩，一份不能言说的情怀¨¨¨

    进入朝鲜时，我们就被告知，禁止带入手机及各类数码产品，禁止带长镜头的相机，禁止与朝鲜人民近距离接触，禁止擅自拍摄路边的行人；允许和鼓励拍摄的，无一例外都是当地最醒目的建筑——金日成和金正日的长生碑。我们被禁止对他们的领袖直呼其名，而必须加上“伟大的”修饰词。拍纪念碑的照片时，不能只拍其中一部分，我们自己的身影不能遮住“伟大领袖”的高大形象，否则那是对朝鲜最高领导人的大不敬，一旦发现，将会被处没收相机。如果这些禁止一开始让我们觉得好奇，那么最后一天的禁止，则让人胆颤心惊。

    我们在朝的最后一个景点是琵琶岛，本想走到高一点的地方看看风景，没走几步就遭到一群人的厉声呵斥。语言不通让我不明白他们在大叫什么，回头有好心人解释，“他们禁止你再往前走，如果你再走两步，他们会开枪。” 一路所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刹那消失殆尽。此前我为朝鲜人民拥有的清澈眼睛而感动，为孩子们富有激情的表演而感动，为那片宁静海滩而沉醉，这一声断然呵斥，让我有了更多清醒，那些感动和沉醉都化为了乌有。原来我们每天享受的自由是多么美好，一个人在自由受到威胁时，生命也会没有意义。就用普希金的《自由颂》来作为本文的结束语吧。

来吧，把我的桂冠扯去，

把娇弱无力的竖琴打破……

我要给世人歌唱自由,

我要打击皇位上的罪恶。

前来迎接我们的平壤专员和导游

有着亮晶晶眼睛的朝鲜女导游

喜欢用比较的口吻来介绍自己祖国的男导游

纪念碑,碑上的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

偷拍的朝鲜街景

在朝鲜的第一顿饭，饿了半天，大家吃得挺香。

朝鲜的商品，出售对象是我们这些外国人。

朝鲜美女与中国美女

罗津港湛蓝的海水。

朝鲜孩子们的演出，绝对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