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于青山红房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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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红房子

    青山是武汉比较特别的区域，她是上世纪50年代建设武钢，主要由建设者移民而成的新城区。建设者大多来自老工业基地-东北，天南地北的人员混杂，形成了独特的普通话，被武汉人称为“弯管子”话。第一代移民居住在统一规划的兵营似的三层红房子里。红房子以方格状形成街区，街区以数字命名。最初从1街坊到50多街坊，按照规划一直到100多个街坊，当然后续建设的不再是红房子了。红房子与“弯管子普通话”成为了青山区的显著特征。红房子凝聚了建设者和他们后代的记忆，见证武钢的历史和青山区发展的脚步。新世纪开始，城市建设的发展，红房子也同其他许多老建筑一样逐渐消失。

    08年，我参加到一个大型石化项目建设中。项目部中有许多来自南京的工作人员，他们来往于青山区之中，对红钢城的称谓有了兴趣。常向本地人员聊起这个话题，有人说，红钢城到处是红房子，又靠近武钢，所以叫「红钢城」。我告诉他们，正确说法是：红钢城称谓是文革的遗存。为了体现全国山河一片红的文革伟大成果，武汉也像全国一样，很多地名改为以「红」起头的新地名。红钢城原来叫「蒋家墩」。文革后，纷纷恢复老地名。但也许青山区真因武钢而兴，大多居民为武钢人，叫红钢城也挺贴切的；也许「蒋家墩」有个「蒋」字不好。总之，红钢城保留了下来，也算是文革的一个记忆吧。不过，将红钢城与红房子联系起来，的确也有几分道理，武钢炼钢的炉火映红了天空，青山红房子熠熠生辉。红钢城还真是名至实归。

    50年代建设的武钢，是新中国发展重工业的产物。依托苏联援助的建设，作为生活配套设施的红房子，也由苏联专家主导规划。来自于寒冷的西伯利亚、共产主义集体农场生活的大鼻子们，把闭合御寒的概念和革命化军营搬来了。样式一致的红砖红瓦，矩形墙面、三角屋顶、三层建筑，一栋栋整齐排列，以边缘房屋直角结构，围合成方格状形成街区。这种格局对南方、特别是武汉这座火炉城市，疏忽充分通风的意愿。街区以数字命名，从1街坊一直到50多街坊，构成了青山区独特的红色住宅群。从高处看，一个个围合结构，倒有些中国北方四合院的风格，一座座红墙又兼具民国范儿。

红房子内部结构也是简易的，住在里面谈不上舒适。三层楼的建筑，每层2-3户，每户一般两居室。在那由组织分配住房的年代，大多一户两居室就是两家人，后来的说法就是团结户。一家几口拥挤不足20平米一室，可以想象多么不便，团结户的生活又是是尴尬的。但在我童年生长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体会，只是长大后感觉到父母与对面另一家大人的隔阂。那家人可是父亲当年的战友兼老乡。我更多却是无拘无束、快活的儿时红房子记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3-24 11:41:0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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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东北占多数，来自天南地北的建设者，构成了红房子的初始居民，形成了特色的普通话—「青山话」，被武汉人称为「弯管子」话。不管走到哪里，只有听到这话，就知道你是青山人。相对独立、围合布局造就了红房子的半大院生活。那时的孩子多，也没有现在放学后繁重作业和各种补习班压力。放学或饭后，半围合的院子就是孩子们欢乐的天地；没有多少休闲、娱乐的年代，也是大人们闲暇聚谈的所在。当夕阳落山后，院子里是最热闹的。每个单元门栋附近，三三两两大人们围坐着，有说有笑；小孩子们疯闹地穿梭在期间，大一些的孩子则形成不同的小帮，玩耍着那个时候的游戏；姑娘们一群一伙地跳房、跳皮筋；天空更暗一些，灰暗路灯下，聚集一群人，或玩或看，下棋与打牌（这是文革后期才容许的）。我喜欢一种叫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分成两伙人，抓的一方有「监牢」囚禁被抓的人：被抓的一方有「大本营」，离开大本营才能被抓。有趣的是，被抓的一方，被一假设「枷锁」所困，可以手拉手连成一长串，等待自由者解救：这时，抓人方要有人看住这变化多端的长蛇阵和出其不意的解放者，委实有些惊险和有趣。为躲避抓捕，我们常壮胆躲到暗黑的门洞里，或穿行于迷宫般的红房子间。

夏日的夜晚，像武汉其它地方一样，我们也会在院子里支床，露天过夜。人们聚集在星光下，忽略了炎热，海阔天空地神聊。我喜欢听大人们或大哥哥们讲有趣的事情和故事。那时的天空，没有现在的雾霾。晴朗的夜空，往往是星光灿烂、银河落地。仰望满天星斗，常常遐想联翩。我问过现在的80后，对银河有印象吗？他们茫然。也是在哪个时候，在牛郎、织女星的映照下，我第一次听到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奇幻、美丽的感觉一直保留到现在，贫乏的年代，何尝没有浪漫的时刻。

与改革开放前中国其他事物一样，红房子变化是缓慢、平凡的。也正因此，更固化了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记忆。虽然它不能说是十分美好的，但却是几代人难于舍弃的怀念。人们怀念红房子，更多地是眷念生活存在的意义。今天，随着掘进机的轰鸣，红房子在一点一点地消失。虽然意味着更舒适的未来，但依恋的心情却从没有平静。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3-24 11:29:3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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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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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801

姐夫好文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