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李阳（转）

冰猫

原载《大河报》

　　4月14日下午，“555创见大征集”活动在北京长城饭店举行新闻发布会。现在什么事都讲究包装，新闻发布会也一样。此发布会聘请两位主持人，一位是北京电视台的，一位是香港一家电视台的，配以两位“创见俊杰”现场TALKSHOW,其中一位是“疯狂英语”的创建人李阳；听众席上是从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理工大学和中央财经学院等京华名校召集来的心怀崇拜的上千名大学生，—整个搞得跟一场娱乐晚会似的。无论怎样包装，毕竟主旨是发布新闻，所以离不开记者，而且阵容强大，有几百人众，除了两会，恐怕再没这么庞大的，有些还是从地方邀请专程来京的。

　　目击李阳“逃课秀”

　　现场第一个提问记者的问题是请两位“俊杰”回答中国新一代是不是有创见。这个问题不太出彩，甚至说有些蹩脚，因为它意味着已经承认其“俊杰”地位，所以才提出这样象征权威的问题。

　　第二个提问者是焦国标，他没有自我介绍，怕的是吓着二位“俊杰”。他径直说：我有几个问题请李阳先生回答。从这次新闻发布会宣传小组给我们的材料获悉，您的创见是“让三亿中国人说流利的英语”，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三亿这个数字您是从哪里来的，是有科学依据的，还是纯粹吹牛皮的数字？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您的“让三亿中国人说流利的英语”是已经让三亿中国人说流利英语了还是将要让他们说流利（发誓要做到这一点）？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您卖《疯狂英语》系列教材跟席殊卖字帖有什么不同？

　　这三个问题没有问完，“俊杰”李阳就开始端茶杯喝茶。大家知道，这时喝茶是内心紧张的体现。回答远没有问题大快人心。李阳说，这个数字是由于中国有三亿人在学英语。他没有正面回答第二个问题，即是已经三亿还是将要三亿。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说已经，吹牛皮无疑，说将要，大话谁都会说。对第三个问题，回答是席殊教写字，他教的是学英语。这是一个答非所问的问题。

　　第三个提问的记者说：三年前听说过李洋的“疯狂英语”演讲，今天又听他演讲，好象没什么不同，请问这三年里您有什么新“创见”？李阳回答的一派话只有他说他明天要到韩国演讲后天要到日本演讲之类是实在的以外，其他皆虚语。不知道他说要到韩国，日本演讲是什么意思，要回答什么，想证明什么，要比去的地儿多，李XX去演讲的地方比你李阳多得多，现在他还在美国演讲没回来呢。这三人的问题一提，连香港来的女主持人都有点吃不住了，忙打圆场说：这些问题好生了得，北京人气地气的确不同凡响。

　　“创见俊杰”TALKSHOW“逃课”到这儿，我基本知道俊杰有多俊了，时间宝贵，电脑上正忙着一篇稿子，恕不奉陪，告辞。

　　坐在北京东三环上奔跑的小巴士上，我仍然心萦在“俊杰”的“逃课秀”上。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跟“疯狂英语”李阳对话，考虑到这样有搅场之嫌，怕主客皆不待见，所以只提问，没有对话交锋。而且提的第二个问题原本是您的“让三亿中国人说流利的英语”是祈使句还是陈述句？如果是祈使句，只说明你的心愿，我的心愿是让12亿中国人都说流利的英语，怎么样，比你宏大吧？如果是陈述句，是什么时态？现在时还是将来时？现在完成时还是将来完成时？我的第三个问题本来想引进李XX，您的推销《疯狂英语》教材和李XX推销《XX功》教材有哪些相同和不同。中国人太讲面子，人家既坐前台，就得给个坐前台的面子待遇，于是话一出口，术语换成了口语，席殊李代桃僵替下了李XX。这一换，问题的挑战性减色了许多，温柔敦厚的国度里，骗子便招摇过市，发财崛起。

　　李阳、李XX与席殊

　　李阳、李XX和席殊的确是一组可比的对象。三人伎俩完全相同，可地画个大饼，诱你掏你的口袋买他的书。李阳的大饼是三亿人流利说英语，李XX的大饼是装你小肚子里个XX天天转，席殊的大饼是写得一笔好字。说英语，转XX，写好字，这三境界可是七不粘八不连吧？可是有共同的东西，即通往三种理想境界的路径是一样的——买他们的书。李阳卖的是《疯狂英语》教材，李XX卖的是《XX功》教材，席殊卖的是字帖。李阳叫人得英语奇效，李XX叫人得健康奇效，席殊叫人得练字奇效，习者赔钱赔时，三人则盆满钵满，奇效在云里雾里。所不同者，李XX的徒众有的更赔了身家性命。

　　另外二李还有一个共同特点，李阳大二时疯狂了，“四个月内，无论风霜雨雪”（4个月里气象变化还挺大，四季的天气都齐了）大声复述近10本英语原版书，神速通过外语学习，于是日后开始传道“疯狂英语”，而李XX更神，9岁得大仙真传，从而人生得开新生面，都是奇人奇遇。

　　我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说：他们宣传的奇效有多大，上当受骗的范围和程度就有多大。比如席殊说有600万人（记不真切了，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夫人习其字，拿家来许多宣传材料，似乎是这么个数字。）习其字，这就意味着有600万人被他骗了。李阳说“让三亿中国人说流利的英语”，如果是一个已然的现实，那必是三亿人上过当；如果是将然的现实，就意味着将有三亿人被掏口袋——好在既不可能是已然，也不可能是将然。李XX说他的XX功有1亿徒众，也可以做如此理解。多少人习演其说就等于多少人受蒙骗，这俩数字是一个数字。

　　剖析李阳的生财之道

　　对我这一番结论，人们一般有两种态度，一种态度是害怕惹事，一种态度就是不合作。前一种态度是没有把事情想清楚，所以怕；后一种态度则是与其同谋分肥。同谋分肥的情形就不说了，道理他们心里明镜一般，无须理喻，重点说怕的情形。其实是很清楚的，席殊号称有600万人（假定）习其字，我们现在就可以调查，几年过去了，效果也应该出来了，统计一下究竟有多少人练得一手好字？

　　再者，李阳说他4个月疯狂学习英语见奇效，这个我信。疯狂是奇效的条件，没有疯狂就没有奇效，这是很明显的。欲收此奇效，习者起码必须象李阳一样进入疯狂状态。疯狂了学“佯狂英语”都可能出这个奇效，不疯狂就是学《疯狂英语》也一样无效。这很容易证明，当年李阳可能没有使用《疯狂英语》教材，只用了10来本英语原版书不就4个月英语成精吗？

　　说出来可能吓李阳一跳，当年我7个月一字不落读《牛津高级英汉双解字典》一遍，那字母小米大小，发现错误若干，整理出来寄给出版者商务印书馆，字典编辑组给我写信表示感谢，好几万单词一下子全面熟了。我如果根据自己这个经历说“让三亿人跟几万英语单词个个面熟”，并编印教材推销，这不是明骗吗？

　　因为很简单，有几个人能进入我那7个月的那样的状态？所以李阳要传道就只能传道疯狂的秘方，而不是传销什么《疯狂英语》的教材。英语教材这20年来也一茬接一茬的换了，哪一套见奇效了？全是变着法儿硬着心肠短见者投机者以敛钱罢了。各种英语学习法皆是泡沫，语言学习本没有捷径，重复重复无穷的重复而已，与哪套教材无关。

　　北大、人大、理工、财院都派了一批学生去聆听“俊杰”的逃课秀。对此我第一警觉是，是不是前一阵子为媒体所批评的小学生在一些公司成立时被借用做操音乐家什的吹鼓手或挥舞花束做迎宾队的角色上放到大学生了？第二个警觉是应该给大学生什么样的成功楷模供他们观瞻仰望模仿。如果那楷模本来就是洞悉并利用大众人性中的某种弱点狠心的成功者，大学生对此如得仙方不择手段发誓“大丈夫当如此也”，致使骗子遍地走，未为社会增加财富，只使社会重新分配了财富，同时荒废了许许多多人的大好光阴，这是十足的罪过。

　　就说这“逃课秀”，乌压压的一个大宴会厅，几百名记者，上千名大学生，能学到什么人生高招儿？纯粹是浪费生命。这里有个两难，老把学生圈在校园里不好，拉出去见这些经不起推敲的“俊杰”也是失策。

　　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要以挑剔的眼光听“俊杰”的逃课秀，而不是盲目崇拜某某人。特别是大学生，不能那么轻易的崇拜某某人，只崇拜那些货真价实的成功者，爱戴有真成就的人。一旦发现确非假货，将挑剔换成崇拜不迟。一旦发现假货，冷面揭穿不贷，不能给骗子一个名校大学生也不过如此好蒙好糊弄的印象，这也是遏止骗子泛滥于天下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给河南人说两句

　　有意思的是这次新闻发布会前三位提问者都是河南人。我们河南人根本上讲是不爱成全人、不爱服输、不轻易承认权威的，除非是在那孙子（北京人爱骂孙子和大爷，不知道为什么，也学一把北京人骂人）的矮墙。就是在矮墙下有时也不低头，在深圳决不下跪的小伙子不就是咱河南的后生吗？

　　这有弊病，也有长处，弊端是容易拆别人的台，长处是有时恰就拆了骗子恶人的台。这个区域性心理特征倘若用得得当（不光站一旁说人风凉话，自己也要实干出利人利己的事业来），一亿人众的古老文明腹地在此个性张扬雷击风发的时代必将涌现出一批龙驤鹰扬的真正俊杰，在中华民族伟大的复兴史上再创我们祖先曾经的辉煌。最近偶然看到两篇报道，一篇是河南新乡一农民提出修改交通规则，变人车皆靠右行为人左车右，一篇报道是河南漯河一带一农民状告摩托罗拉新款手机侵了他的权……这都是什么气象，真令人振奋，黔首墨头的乡亲，不得了！

非典型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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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世界艾滋病日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