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们松开了手

唐胖子 · 发表于 2004-8-25 11:54:00

　我等在那个黄昏的街头，良久，良久。
　　我是个固执的人。很多时候，在现实与奇迹间，更愿意相信后者。但是往往，我得到的结果，遍体鳞伤。
　　那个美得像幅油画的落日街头，在我足足等了四个小时以后，终于一不三回头地离开。
　　他放了我的鸽子。轻而易举。我等待的心，冗长的思念，随着十字路口的车水马龙，灰飞烟灭。
　　我是个固执的人，一直都是。但是现在厌倦了。在他反复布设的棋局中，厌倦了。
　　　　　　　　　　　　　　　　　
　　我连倒水的手都在颤抖。心碎得甚至找不到残缺的痕迹。
　　天气骤然干燥了。
　　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松开。
　　　　　　　　　　　　　　　　　
　　我觉得自己累了，很累很累。天际收起最后一层金边。我走在繁华的街道，带耳麦，不看人群。我的世界很平静。
　　手机躲在宽松的裤袋里。在我反复检查以后，确定它没有坏。然而它没有响过。连一条信息也没有。
　　我开盖、合盖、再开、再合…是的，没有。
　　我自嘲的笑从心底蔓延至脸庞。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淮海路街道的灯光依旧明亮。我看见国泰门口拥挤的双双情侣鞋，靠得那么、那么近，似乎只剩下呼吸。
　　巴黎婚纱店前被人流围住，我抬起头，是一场婚纱SHOW，美丽而恬淡，背景音乐覆盖进我的耳麦。
　　突然，突然。裤带里安静的手机一振、一振。我愣了半晌，取出来，是等了良久的、他的信息。
　　“你在哪？”
　　“我在捡碎片，一地碎片。马路上很多人。”
　　两秒钟后，电话接踵而至。我找到略微安静的小巷，他的声音传进我的左耳，右耳边仍然挂着耳机，正在放不知名的小提琴乐曲。
　　“对不起。临时被一些事困住了，抽不开身。”
　　这是一句迟了六个小时的道歉，在我捡了两个小时的碎片以后，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看见丘比特拔走了我背脊上的箭，悲凉地离去。我伸手挽留的时候，突然眼前就黑了。
　　　　　　　　　　　　　　　　　
　　注定的，失去的，努力了，也无力改变。
　　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境，不想，却是一个预兆。
　　　　　　　　　　　　　　　　　
　　“没关系。我一个人逛街，感觉挺好。”
　　他停了几秒，其实我们彼此都明白，我们早已背道而驰。就像儿时的弹皮弓。越拉，越远，松手的时候，互相交错，越弹，越远。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有一股压力堵在喉间，想说的话，却哑了嗓子。”
　　我蹲下身，靠着墙，抬头看没有星的夜，空。“累吗？”
　　他没有答话。我们在听彼此空气里的杂音，一点，一点，散开。
　　忽然之间，似乎全部静止。
　　空气，还在流动吗？呼吸，还在继续吗？
　　　　　　　　　　　　　　　　　
　　“默。对不起，我想我只是累了。”
　　累。一个很好，很好的理由。
　　“我愿意放手的，你不必觉得愧疚。因为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握着手机，我看见丘比特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我，调皮地笑。
　　另一支耳麦不知何时停止了放音。
　　“不说再见了好吗？”我直接合上手机，留给他一个空白。
　　　　　　　　　　　　　　　　　
　　其实感情经过一段时间后的摩擦，早已平淡得如一杯凉水，慢慢倒进水漕，杯底残留一点点水渍，手一甩，蒸发在空气里。
　　　　　　　　　　　　　　　　　
　　什么时候，我们松开了手。
　　我没发现，他也没有。
　　蓦地一个晚上的梦，丘比特拔走我爱情的箭，然后，我的爱情就死了。
　　那个夜晚，我被痛醒。随手拿起摆在床头柜我们的合照。
　　黑暗中，连我们的笑容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