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后来,我果然去了威尼斯。2011年夏天,在情感失意时为了忘却痛苦、找回迷失、崩溃的自我,我去游欧洲三国。当我游到威尼斯时,才知道潘虹漫步的那个广场是“圣马可广场”。我站在那个广场上看鸽子飞落,想起此片,不胜唏嘘。虽然当时是人山人海,我却感觉到刻骨的孤寂。我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家园究竟遗失在何处了。我只痛感自己又一次遭遇信念危机,心灵无所归属,精神无所栖息。爱情,对我这样人到中年依然傻气地奉为“信仰”的冥顽不化者来说,犹如一种人生方向,是构成自我的根基。而今,我却在无常的命运面前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是我非我”的感觉,让我迷惘、惆怅、孤苦无依。
时至今日,固执到死心眼的我,依然未彻底走出那段感情纠结,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的“静心修炼”前功尽弃。就这样,一次次修炼,一次次前功尽弃,然后再一次次修炼——我站在时间的长河里,耐心等待内心风暴真正平息下来。我相信时间自会治愈一切心伤。也许因为那段感情,本就不只是简单的男女之爱,本就夹杂着太多别的因素。比如初恋情结,比如部队大院的红色情结,比如恋父情结,比如理想情结,比如自我救赎、重返正常生活的渴望,等等,不一而足。投放的东西愈多,愈无法承受失败的打击。失败的原因,我无法归咎于对方。我只能自我责备。这份爱,并不伟大,究其实质,依然主要是为了自我救赎,而非仅仅为了对方的幸福。
“我爱你,不光是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做的事。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的事。
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
我爱你,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透水晶般容易。 ”
当你爱上的并非只是一个人,而是把这个人当符号去爱着一个时代,去寄托一份对未来之希望时,他也许就无形中演变成你精神家园的具体代表者。这样的爱情,也许是所有爱情种类中最沉重的一种。如果在这样的爱情中遭遇“滑铁卢”,自然会在很多方面都有“曾经沧海”的疼痛感。是故,我这几年来在很多方面都破碎着、怀疑着、心灰意冷着,而非只在情感方面“心如止水,了无兴趣”。简而言之,李彤失去的并非只是父母,我失去的并非只是恋人。所以,我可以懂得李彤的万念俱灰感。她后来的放浪形骸,只是一种“本能的求生”之苦苦挣扎。她渴望以迷醉去忘却、去沉睡。然而那样的饮鸩止渴,不但无法忘却一个时代的颠覆所带来的人生大悲哀,连自我也迷失了。于是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