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冬鲁山惊魂记

西江

春节前同事几个就约好初七初八进行鲁山（海拔1108米）穿越，临行前一天大家再次核准计划的可能性，并进一步约定了集合时间与地点。
因有几次睡过头的问题，所以前一晚把家里所有的钟表都拨好了铃，4点半，第一只该5点响的床头小钟铃声大作，把我们从梦中唤醒，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顿时未睡足的感觉袭来。托尼说，早醒会儿好，他翻找停刊前的旧报，我又眯了一小会儿，略解不足之觉。5点一刻正式起床，由于未睡足，懒得说话，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刷牙、洗脸，收拾行装。
全福立交桥站牌下，其中5人聚齐，乘46路公交南去，七里堡市场站上来一位，长途东站等着一位，天一直未亮透，晨曦的黑暗中，辛苦的司机做好了准备，“积极”的乘客坐在了车上。到沂源的车人不算多，看不出客流高峰的意思。车外形挺靓，座位舒适，全封闭带空调，为省银子开得不大，恐登山冷都穿着羽绒服，所以感觉还不是太冷。车经莱芜至沂源，而不经我们要去的土门，售票员告诉可到沂源县城打出租。7点整车出站，8点到莱芜，9点多到沂源，除一段修路路段外，全是平整的大公路。
下车后很容易找到了出租，车资30元，7个人挤在一起，向山腹驶去。
土门镇以前就是共产党根据地的兵工厂所在地，现在那一孔孔溶洞，60年代末70年代初也一直是武器生产车间，某大学的理科教师每年都有人在此帮助解决武器研制方面的技术问题，当时周围有许多部队驻防，现在还能看出留下的兵营和车间。土门镇前些年我一家三口跨越鲁山时，曾在此等候过到淄川的汽车，那时是乡政府驻地，仅十字路口有几个店，卖些农用产品。而今土门发生了很大变化，除街巷还能一眼认出来，路边店铺已初具一般镇的规模。
鲁山北麓依旧如上次来时那样，低矮的拉门、几间房子、一块牌子书写着并不显眼也不壮观的山名“鲁山森林公园”。沂源鲁山就象妙龄农家少妇，虽然没有华丽的时装，但她秀美的桃花面容和窈窕的身躯却透出并散发着让人陶醉的美。蔚蓝的天空、高耸的山峰、浓密的树林，冰封的湖泊都美不胜收。门票每人20元，优惠2人免票，计100元。听说入冬以来根本就无人进山，虽然山路已经修到山顶，土门这边属于阳面，雪基本消融了，比较好走。在山门就看到了观云峰通讯塔，非常清晰，得益于那天天气能见度特别好，似乎此处距观云峰不足于150米，但经验告之，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开始登山啦，刚进山，体力都不错，又是空气清新，又有秀丽风光，兴致高，步履快，欢欢笑笑，没多远走近一座桥，桥下是冰湖，冰封十多公分厚，在冰上走来走去没问题，只是听到下面水向上涌动的声音咕咚咚作响令人有些不安而已，大家都在冰上行走过了把瘾。
　　冰湖上面是游乐区，各种有难度的设施使这些早已过了玩耍之年的中年汉子返老还童，一个个争先恐后表演“能耐”。毕竟年岁不饶人，尽管童心为泯，力量和平稳力都不似当年，能坚持做下来，也是费了不小的体力，戏态百出，旁观者欢笑不已。
　　玩罢，复上行，沿公路走，平坦，再观主峰似乎就在眼前，我说估计垂直距离真的不足100米了，上次下山一个半小时，这次上山最多两个小时。但是路越走越陡，越走越不见近，虽说不是很累，却也歇息了几次，一是体力问题，更主要的还是沿途景色太美：高山冰湖九曲铁桥、高耸入云端的山峰、奇形怪状的巨石、蔚蓝色的天空下主峰观云峰雄姿，真是移步换景啊，转过一个弯道就是一种风景，拍得我都不知哪张比哪张更美了。
　　下午二点，近4个小时连玩带走含一顿酒饭的行程后，终于到达主峰下的驼禅寺。该寺号称千年古刹，属隋代产物，与灵岩寺建筑风格相仿，其它特色是，所有寺庙都是“人”庙，而驼禅寺是一座鬼庙。灰黑色古塔、灰黑色神屋，众多的碑，都肃穆神秘。最特别的当属神屋，是用巨形花岗岩砌成，墙厚约2米，圆拱洞形门，如木棂般石制格窗，厚重、宁静。驼禅寺里有山上唯一的守庙人，没有水源，吃水要到100多米下的天池去取。我们走到此，水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本打算在此会找到水源进行补充，却失望了，解决口渴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吃雪，因为到此已经进入了完全的雪原。雪厚之处用棍量竞猜再以尺作断，足有40公分！
　　从这儿到山巅还有30米吧，极为难行，已经走入了背阴面，路滑起来，向上必须，步步扎实踩稳脚跟，有段木梯路，木上覆雪，滑动感可以想像，好在有扶手抓扶。山巅风烈，不敢久待，照过相后赶快躲到背风面。口渴难耐，又不好说缺水，大家都以尝尝山巅之雪，争相食之。雪很白净，为更净拂去表层食其中间，但大口含在嘴里仍有土腥气。口感不好也罢，总比口渴强些。
　　当初上山时，对北坡情况估计不足，没想到会是这样厚的雪，如守寺人所说早就雪封山了。想到从山巅到天池那段更难行，尤其是万石迷宫附近，头就有些发炸。在驼禅寺曾看到有条通往天池的路比较好走，有脚印，应该是守寺人取水之途，我建议返回原路到驼禅寺从那儿向下，托尼反对，说那边风景肯定没有到万石迷宫这段好，这我早知道，但路太险担心出危险。托尼说：慢行，相互照应，体力好的在两头，差的走中间。我当然是被照顾之列了。
　　前几年走这段路时，登顶的人不多，路标不清楚，需要费力找路。现在鲁山开发得真好，土门那边，公路直达山顶，而且无论在何处都看不到修路留下的痕迹，路完全掩映在青石绿树之中，看不到一点儿路基下的碎石“疤癞”。博山这边，下面早已修好，车到天池，通顶的这段也用原木树枝围成了通道，顺着通道向上，既不会错过风景，也不会迷失道路。但雪天意外的是，走到万石迷宫这必经之路才发现，洞口积有一人多高巨形冰块堵严了门洞，砸不动也越不过，我们队伍中最瘦者用尽一切办法也进不去，何况还有些胖子！又考虑这只是门口冰封，就算这块解决了，里面弯来弯去几十米，再碰到怎么处理？托尼当断放弃此路，从野路绕过去，我们都捏着一把汗，因为看不出应该怎样绕。
　　离开万石迷宫进口，那一片浓密的山林不由得让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东北的林海雪原，当年杨子荣风雪天沿着小炉匠足迹勇上威虎山的情节。正戏言模仿故事时，忽然发现一道浅浅的脚印，“小炉匠的脚印”，好几人同时喊了出来。沿着“小炉匠”的脚印行走，心情畅快不少，欢声笑语再次响起来。托尼在前，一行人跟后说说笑笑。突然托尼站住了：“小炉匠”的脚印没有了，下面是悬崖。大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在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现意见分歧，有人想从这边探探，有人想上那边看看，结果七个人走乱了。我担心胡乱向下，大家走散了非常麻烦，时间快三点了，太阳下山约在5点半左右，山上可能会更早些。我建议不管怎样，大家一起走。于是重新向上倒回来，沿着这道山崖向右顺山脊向东再向北，走出好一段后，托尼呼喊：又发现“小炉匠”的脚印啦。听到这样令人振奋的消息，真好比绝处逢生。跟着“小炉匠”，终于绕过了万石迷宫，再次走进原木围起的上下山通道，并慢慢走出了狼窝谷。原以为在天池会有人的，呼喊过后只有自己的回声，曾经热闹的餐宿处，如今门锁严严。一条细细的溪沿石流下，接水很困难，但找水得啊，路上大家吃了不少雪。补足水源，开始沿公路下山，这段路从山门上来约用4个小时，此时已经3点半多，离天黑还有2个小时。初行大家步伐不快，因为对路的距离感不很清楚，走着走着发现，山路转来转去，要走出大山并非易事，好在“小炉匠”将路上扫出了一窄条无雪路，虽然无雪路常常会被雪重新封住。步伐大大加快，陡的时候几乎是小步快跑，我因为鞋滑难以控制，几次摔倒，还差点崴了脚。此时体力差别就明显看出来了，强的拉下差的两三道弯。为尽快赶上前面的人，我们后面4人好几次越过公路从土路雪地斜插抄近路，其实这样也并不省事，需要在陡直的山上借助树木向下“俯冲”，鞋里常常灌进雪或土，树枝刮住衣服。
　　天慢慢黑下来，5点半时，终于要接近山门了。走出山门不会有车的，还需要走到山外去找车，大家心里压力都不小，步履加得更快，事故隐患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隐藏许久终于来临了。在距山门约200米处，雪覆大地，硬水泥路与土路衔接处完全看不出来，儿子一脚踏在那个接口处，脚外侧落在软土上内侧落在硬路上而崴了脚，躺在地上痛得半天爬不起来，脚接着就肿得老粗。帮他脱掉鞋袜，用雪覆在上面许久直到几乎冻伤的地步也没能解除疼痛，麻烦来了。大家心情更加焦急，他脚无法支撑体重，我的拐杖和路边找的粗树枝也难帮他，痛得浑身是汗也走不了几步。此时托尼决定，兵分两路，不能都赘在一起，让他们4人先走，想办法找到住处或返济，我家3人后面慢慢再想办法。有人提出让我先走，另留一体力好的同事，我无法放心儿子丈夫，就按托尼的意思分开了。
　　他们走后，我们好不容易走到鲁山山门，没有车，想打110求助，手机无信号（山顶明明有机站，过去也曾有过信号的），看到公话亭想用此打，山门保安不让用，说山下5里有村庄，可到那儿住下或找车。儿子不想太拖累我和他爸，忍着痛坚持着尽可能多走些，快走些，但这样速度也还是很慢很慢，天已经完全黑了，一面是山岩，一面是山沟田野，野外杂动静多，星光月亮都不太好，坟头插着的花圈更平添紧张与恐怖气氛，也许只有我害怕，却也不敢说。就这样走着走着，心想不管怎样晚总会走到村庄里去，天冷，我有点浑身哆嗦，儿子却是满身满头大汗，让我心痛！
　　没有什么希望，没有什么办法，就这样一步步向前，想着每走一步就离下面的村庄近一步。当听到远处有狗吠的时候，心情很是激动，却也深知路程依旧很长很远，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困境。开始心情很压抑，再后来就宽慰自己，想想有这样一个夜晚，一家人默默行走在陌生的山野里，有星月相伴，大不了走到半夜，肯定会走出去的，心情便平静了许多，坦然了不少，不再悲观，不再消极，不再害怕，只是一步步跟着儿子的速度慢慢向前移动移动……
　　忽然，两个亮光从前方闪过。我对托尼说，有汽车开上来了，是不是他们找到汽车了？托尼说没看清。过了一会儿，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一辆汽车开上山来，我满心希望是来接我们的，而托尼却没有太高兴。车与我们擦身而过，我兴奋的心又沉了下去。虽然这样，我也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再次看向那车，它停住了，而且在一处略宽的地方转弯。我好像看见救生草一样大喊托尼，肯定是来接我们的。车终于停到了我们身边，老滕下车招呼我们上车，我们终于走出困境了！这时心里突然感到酸酸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想闪动……
　　在车上，我们知道了这天鲁山山顶机站出了毛病；也知道了下面的村庄叫中峰，最里面的叫上峰，往下还有下峰村。在中峰村小卖部里等候的其他3人欢天喜地上了车，车呼啸着往博山而去。
　　本来这次行动打算从鲁山下来，找个宾馆住下，再玩一天，扑克等晚上娱乐物品都带好了，出现这个插曲，次日玩兴已经丧失贻尽，住下也就是明天再回济了，于是想到不如让该车师傅直接送我们回济南，此时七点半多。到博山外环开始商量价格，最后总价210元交成直达济南。在车上我们都不敢睡，人多车快，发动机声音不好听，中间我打了个盹，感觉挺冷挺冷。十点钟车开进济南，繁华的都市灯火辉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想自己的家啊，好想那暖暖的床和被。十点半到宿舍，结束一天冬雪日鲁山惊魂的旅程，感到刻骨铭心又美好惬意。

古德里安

好！

骆驼

很好，山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