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玩的人一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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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去印度,深切感受到印度人对中国人的复杂态度。一类如生意人,只要有生意可做,他是不会理会你的国籍的;第二类,不喜欢中国人,但由于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良好的素质和风度,所以不太会和你保持敌对关系,只是你能明显感受到他彬彬有礼之下的冷漠;第三类,丝毫不会掩饰自己对中国人的敌视,时时处处针对你,让你觉得正站在波峰浪谷。
在瓦拉那西火车站等车,等了很久都听不到自己要乘的那班车的消息,第一次坐印度的火车,心中很是忐忑,因为之前看了太多的负面消息,怕自己错过车,怕自己到了车厢前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怕人太多挤不上车,怕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且在车站也没有看到旅友们说的会贴着写有所有旅客名字的公告栏。不安地去了一个工作室问了好几次,但却听不懂他们的话,没有人能清楚地告诉我为什么开车时间快到了,还没有列车的任何消息。
一起在候车室里等车的一个看上去颇有涵养的中年男人看着我焦急的样子,主动过来热情地跟我聊天,然后问我乘哪次车,我说了后,他用手势告诉我不用急,他的话我听不太懂,于是他重复了好几次,我才勉强听懂一部分,好像是说他和我坐同一班车,车到了他会告诉我的。我放下心来。然后我们闲聊,他问我来自哪里,我说中国,他一听,讲话的神色和语气马上变了,低声说了句“Chinese”,然后变得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开口了,但能明显感到说话的冷淡,言语少了许多。
他再次去工作室询问,然后过来跟我讲,火车Delay了,什么时候能到还不知道。我明白他从骨子里不喜欢中国人,但他多年受的教育又告诉他,应该帮助一个在印度惶然不安的中国独行女子。他选择了帮助,冷淡的,客气的。火车终于来了,他领我顺利地找到了我的车厢,并上了我的车厢,帮我找到了我的位置,然后才去找自己的位置。第二天早上,怕我坐过站,他提前过来通知我,然后礼貌地和我告别,感觉不到太热情,但确实是友好的。
初到斋浦尔,已是深夜,找不到合适的住宿,找到背包客推荐的旅馆却已客满,旁边不远处有另一家,问了问,嫌价格太贵,犹豫着出来了,看着暮色浓重的斋浦尔,不知该何去何从。这时,刚问过的那家旅馆的前台服务员出来了,示意我再进去,我才注意到,前台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白胡须老人,裹着白色的长袍。他温和地问我,你是不是嫌贵了?那你想什么价格住下?我迟疑了一下,不自信地说150卢比,他点点头,说OK,你可以住下,然后随口问我来自哪里,听说是中国后马上停住了,表情怪怪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冲我点点头,却没有了微笑,示意前台那个小伙子跟我登记,然后默默离开。
在登记本上,我看到,这里的房间都是七八百卢比以上的,也就是说,150卢比根本不可能住下的,也是,这家旅馆装潢上明显富丽些,价位自然高些,可那位老人为什么同意我以150卢比住下呢?他们的房间也并不空缺,只剩一间而已。定是他觉得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子独自在小巷里徘徊很不安全,让他有些不放心,于是叫人把我喊了回来,即使后来知道我是中国人后也没有拒绝,他只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子女来关心吧!
在斋浦尔的风宫,一个人自在地陶醉,尽情谋杀胶卷,一对中年夫妇友好地和我打招呼,然后微笑着问我来自哪个国家,在一听说我来自中国后,脸色马上变了,鼻子哼了一声,加重语气说了声:“Chinese!”马上扭头离开,似乎我是得了瘟疫的人,怕被传染上。然后,不一会儿,几乎整个在风宫游览的人都知道了我是“Chinese”,不时听到从我身边经过的人无比鄙夷地说:“Hum , Chinese !”我感到了浑身的不自在,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上走,突然背后被人用力地推了一下,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然后,两个少年大笑着从我身边跑过去,边跑边阴阳怪气地大声叫着:“Oh , Chinese !”
在阿格拉附近法地布尔·西格里古城参观,几个学生模样的印度少年兴奋地要和我合影,我没有拒绝。合完影后,他们笑着问我来自哪里,我说中国后,他们也是立时变了脸色,一哄而散。然后在不远处不断地用手指着我大声跟其他游客说:“Oh , Look ! Chinese !”那神情仿佛我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他们大声的嘲弄的鄙夷的笑声不时传到我的耳中,如根根尖刺扎进我的体内。
在克久拉霍,印度男孩Raj就曾告诫过我,如果有人问你来自哪里,你就说日本或韩国。在德里,我没敢再多跟印度人聊天,一个人独行在一个极为敌视中国的国度,我感到遍地长矛,强烈的不安全感让我处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2010年再去印度,却不知为什么,感觉不到敌视了。不知是凑巧这两次刚好这两种情况都比较集中,还是因为印度人对中国人的态度真的变了。
在郭拉客普尔火车站,我找不到卖票的地方,只看到拥挤的人群。我惶然立于众人之中,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人主动上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说了自己的困境后,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不会得到任何帮助的,你应该去离火车站不远的预订处,在那里会有人帮助你的。
一路打听找到了预订处,大厅内只有排队的人群,工作人员全在窗口里面。犹豫了一会儿,我从旁边似乎是员工通道的小门进去,找到了一个办公室,随便抓住一个瘦瘦的工作人员问,他友好地让我坐下,随口闲聊,无非也是你来自哪里之类的话,知道我来自中国后,态度并没有改变,仍是微笑着说:“Oh , China , a big country !”然后他出去找了窗口的工作人员。
那个长着落腮胡子的壮壮的工作人员放下窗外正排队的人,走进办公室,说,哦,你来自中国,伟大的国家,然后又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桑吉,说了几遍他都没明白我到底要去哪儿,于是说:“OK , show me your book ,”大概他已经看到过太多像我一样的背包客,人手一本LP行走天下。但我拿的旅游书不是LP,于是我说我的书上只有汉字,没有英语,你看不懂的。他却坚持着:“It`s OK , No problem , Show me your book ,”我想了想,然后打开书最前面的印度地图,地图上部分地名旁边有对应的英文名字。我指着桑吉给他看,他明白了,说这里没有车直达,你得先到博帕尔,然后再转车,今天的票卖完了,你只能坐明天的车。说完后,他抬起头说,告诉我你的决定。我不想在郭拉客普尔这个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的小地方呆上一天一夜,于是想了想,然后说,那我去瓦拉那西。他说,OK,没问题,然后出去给我拿了张预订表让我填。
我填好后到了窗口找他,他接过表,在电脑里查了查,然后遗憾地对我说,哦,今天的票也卖完了,只有明天的。我无比失望地回到办公室,不知到底该去哪儿。那个瘦瘦的工作人员过来问我,票买好了?我情绪低落地说今天的票卖完了。他哦了一声,出去到窗口去问,然后回来说,是卖完了,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在这里住一晚,然后坐明天一大早的车去瓦拉那西。我说,可我今晚必须走呀,他说,哦,这样啊,然后又出去了,我紧跟着他又一次到了络缌胡子跟前。络缌胡子说,我不能卖“Waiting”票给她。瘦个子不知又跟他说了什么,最后他终于卖了一张今晚的票给我,然后指着上面的字母RAC,耐心地反复地跟我强调,这表示这是一张“Waiting”票,我不确定你是否有位置,你最好提前两个小时到车站,看看车站有没有你的名字。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然之前看的资料里讲到印度有一种“Waiting”票,但我还是不太清楚这是一种什么状况,该如何应对。我不知道凭这张票能不能上车,上车后该“Waiting”在哪里。惶惶不安地到了车站,在里面来回张望,终于发现张贴板,上面贴有很多张纸,分别是不同车次的乘客名单,但看不太懂不同的字母表示的不同意思。没有我要乘的那次车的名单,我只有再等,开车前半小时,名单终于贴出来了,我顺利找到了我的名字,后面仍然写着RAC,向旁边的人询问,他们说你的票仍然只是“Waiting”,没有位置,但没人能告诉我,这样的票能不能上车,上车后该怎么办。
快到点了,我找到指示牌上显示的我应该候车的站台,却没有看到任何车。一个人看到我焦急的样子,告诉我改站台了,我急忙到了另一个站台,看到一辆车停在轨道上,但不确定是不是我的车,车上看不到工作人员,便向站台上的人打听,他们看了看我的票,说不是,说你的车是Express,这辆是Passenger。可我又看不到别的车,在确定这趟车去是瓦拉那西之后,我还是随便找了一个车厢上了车。车厢内挤满了健硕的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儿的印度男人,这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强烈的不安全感深深攫住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儿,就随便在一个铺位边坐了下来,忐忑地时时观察着来来回回走动的男人们,怕有人来说,这是我的铺位,请你起来。
我终于受不了煎熬,拿出票,向一个男人问,请问我该坐在哪儿,他看了看,说,哦,是“Waiting”,然后一大群男人都围了过来,传着看我的票,然后发出同样的啧啧声,说,哦,“Waiting”,我心说我当然知道我的票是“Waiting”票,问题是我该坐哪儿呢?难不成站一晚上?他们传着看完后把票还给我,却仍然没人告诉我,我该坐哪儿。这时跟我坐在同一个铺位的小女孩微笑着对我说:“没关系,你可以坐在这儿,这个铺是我们的,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我向她表示感谢,她习惯性地问我来自哪里,我笑着说中国,她说,哦,中国,不错的国家,我知道北京、上海、广州、香港、台湾……然后我们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她住郭拉客普尔,这次是由哥哥送她到瓦拉那西上大学。那个笑容腼腆的男孩坐了过来跟我聊天。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来查票了,男孩说,你用不用我跟工作人员说一声,如果有空铺位,让他最先跟你安排位置。我急忙道谢并把票递给他。但是工作人员查票的速度太慢了,半天也没过来。这时旁边另一个男孩指了指自己的铺位说,你可以睡我的位置。我连忙说谢谢,不用了。我想,不论是谁,一晚上不睡的滋味都不好受,我怎么能占别人的位置,而让他整晚不睡呢?女孩的哥哥却说,没关系,你可以睡他的铺位,那我还用不用跟工作人员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于是他便也点点头。又过了一下子,那个男孩再一次说,你可以睡我的铺位,我可以睡这个中铺,他指了指被放下来的中铺,看到他有位置睡,我终于上了他让给我的上铺,不一会儿,累极了的我便沉沉睡去。
半夜一觉醒来,发现让给我铺位的那个男孩正站在过道里,他睡的那个中铺已经有了别人,我猜想一定是那个铺位的持票人来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刚准备下来把铺位还给他,他却往车厢前头走去了。天快亮时,他回来了,我准备叫他,他却在整理行李,原来他马上要下车了,我还没来得及再次向他道谢,他便拿了行李往门口走去了。
兄妹俩也醒了,拿了自己的东西给我吃。又过了一会儿,车停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发车的迹象,大概是让车吧。有人等不及了,陆续有人拿了行李下车。一个小时后,兄妹俩也准备下车,问我,你要和我们一起下车吗?我问,瓦拉那西到了吗?女孩说,这里是Varanasi City,但是不知道车子还要停多久。我糊涂了,说,哦,是瓦拉那西,那我下车。见我没理解,女孩又说,这里不是瓦拉那西,是Varanasi City,不过从这里可以坐车去瓦拉那西,我实在不懂Varanasi City 和瓦拉那西有什么区别,于是决定和兄弟俩一起下车。
下车后,兄妹俩先陪我去售票厅打听去孟买的火车,在火车上我们聊天时我提起我下一站去孟买。工作人员告诉我这里不能买票,于是兄弟俩和我一起转了两趟电动三轮,又步行了一段到了瓦拉那西火车站。妹妹焦急地对哥哥说,时间怕来不及了,报到要迟到了。于是哥哥对我说,你自己进车站买票有没有问题?我忙说,没问题,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我没有告诉他们,其实几年前我来过瓦拉那西,外国人预售处我是知道的。
犹豫了一下,哥哥终于还是不放心,陪我找到外国人预售处,顺利买到去孟买的车票。然后他问,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说没有,他想了想说,那你想不想去我妹妹的大学看看?我说不好意思再耽误你们的时间,可他说,送妹妹到大学后他就没什么事了,可以陪我到处走走。于是我和他们一起又是转了两趟三轮,到了他一个亲戚家,把他们的行李放下,又转了不知几趟三轮,终于到了他妹妹的大学。我这才知道,这就是有名的贝拿勒斯印度大学。大学相当大,不同学院的建筑各具特色,颜色艳丽,很是漂亮。送他妹妹到了她的学院报到,然后男孩说,想不想到大学里的金庙去看看。
先吃午饭,他问我有没有带中国钱币,说他从没见过,想看看,我笑着拿出钱给他看,看到钱上的图像,他一下子喊出:“Mao Ze Dong !”,我很兴奋,说:“啊,你知道毛泽东!”,他的表情有点儿怪,顿了顿,终于没有说什么。
一路都是他背着我的大包,我只背着小包尽情游览。在金庙里,他问能不能用手机跟我照相,我笑着同意了。出了金庙,他问我还想去哪儿,我说,去恒河。于是二人出了大学,问门口拥挤的三轮车,见我是外国人,他们开价都很高,于是男孩说,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到前面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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